今天把春天带回家

星期天下午，我到公园散步，遇到园艺师傅正在修剪迎春树。原先横七竖八、密密匝匝的枝条，在剪刀无情的“咔嚓咔嚓”声中一根根倒地。

我有点心疼，仿若看见迎春的眼泪，看到它心头淋淋的鲜血。但又明白“舍弃”一些，是为了“留下的”更好地生长。只是“舍”与“留”，仿佛只在园艺师傅的一念之间，并不是因为它是“美”还是是“丑”，是“粗”还是“细”，是“柔软”还是“坚硬”……多多少少染着宿命的色彩。

想起几年前和同学一起去嶂石岩，山上一大片松林，可是从山顶到山脚有一两行树木齐刷刷倒了、死了。当地的同学说，那是因为下大雨，山水汇集成水道奔涌而下，冲毁了那些树。不是那树不茂盛，不坚强，只是雨水太大，它们恰好处于水流冲击之下。那有什么办法呢？怪只怪它们没有选择好扎根的位置吧。其实它们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据说这山上的树当年都是飞机播种的，种子落在哪里，取决于飞机飞行的方向、速度，也取决于当时风向哪个方向吹。生存与死亡总是充满了偶然和必然。

“折几支迎春，插在花瓶里，元旦就开了。”胡思乱想间，突然想起朋友前几天说的话。我本来不相信那干干巴巴的枝条，经霜打雪冻，喂点水就能开出花来，而且自己亲手折枝，总有一种怯怯的犯罪感，毕竟那是生命！无端地扼杀，总有不忍。现在好了，园艺师傅替我背了杀生的债，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拾些枝条回家了。

待我捡起来一些，细细观察，才发现那些平日里看起来了无生机的枝条上竟蕴着一个又一个的小小的“花苞”，它们紧紧地依附着枝条，像孩子依偎在妈妈怀里。枝条向阳的一面呈棕红色，背阳的那面呈深绿色——满满的生机！

这点发现颠覆了我的认知。我以为冬是肃杀的，沉寂的，甚或静止的，可是在那些看起来干枯的表象之下，却依然是生命的蓬勃！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我小心翼翼地拾了一大把枝条，生怕疏忽间弄掉它的任何一个“花苞”。它们在园艺师傅眼中是多余的，而我却如获至宝。

我无心再散步，直接带它们回家。到家后第一时间找来花瓶接了点儿水，把它们安放进去，看着它们充满活力的样子，我心怀期待。花瓶里盛放的似乎不是枝条，而是整个春天。

这个冬日的午后，我把春天带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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